人虽有南北,佛性本无南北 – 六祖坛经 –
六祖慧能第一次去参见五祖弘忍的时候,五祖问他说:「你是哪个地方的人,到这里所求为何?」慧能回答:「弟子乃是严南新川人,此次特地远来参在拜您的门下,仅仅想要成佛,并无其它目的。」五祖就故意说:「既然你是严南人,严南人都是野蛮人,怎么能成佛呢?」慧能就开口道:「虽然人因籍贯不同而有南北之分,但是佛性(佛陀的人类本性)是不分南北的,就算我是南方的野蛮人,老师您是北方的文化人,可是,我们的佛性有有什么不一样呢?」
「一切众生,悉有佛性」(意即所有的生命都有佛性)是「涅盘经」里面的一句话,它正是大乘佛教徒有关「虔信」的文字化,在所谓的禅里,只有去澈悟这各「虔信」之外,就别无其它「成佛」的方法了。
外面黑 – 无门关二八 –
正当南方禅学之风大盛之际,德山和尚认为像这种所谓「直指人心」,便可见性成佛的教外别传是一种新兴的邪教,于是便向南方走去,想要加以折服。在途中,遇见一老媪,并且老媪的指示,先拜访了龙潭和尚,经过彼此一番认真的回答之后,天色已暗了。龙潭和尚对他说:「夜已深了,你赶快回去吧!」德山向他道过晚安之后,就掀起帘子走出门去,但在看到外面很暗之后,就又往回走,回到屋内说道:「外面太黑了!」龙潭于是点了 一支纸烛(在纸上沾些油再用手拿着的火烛)递过来,德山和尚正要伸手去接时,龙潭和尚突然把烛光吹熄了。就这时候,德山和尚就恍然大悟了。
德山所说的那句「外面黑」,正是德山那时候的心境,它已修炼成「百尺竿头坐的人」。在开启的前阶段必须先有「内外打成一片」(内就是主观,外就是客观,二者形成一体的境界)的三昧境地,此种境地后来会因某种感觉之机缘(这里指龙潭吹熄烛火)而破裂(三昧爆炸)时,更能产生自觉,而因此了悟。
百丈做忍痛声 – 碧岩录五三 –
有一次,马祖和弟子百丈相偕出外散步,途中,看到一群野鸭子飞过去,马祖便问百丈曰:「有什么东西飞过去?」百丈非泛泛之辈,只是对师父回答说:「飞过去了。」话甫出口,马祖突然将百丈的鼻子用力一扭,于是百丈大声痛叫。马祖就又问:「难道真飞过去了吗?不是在这里吗?」,意思就是说,如果有东西已飞过去,那么喊「痛」的人是什么东西呢?
有一个僧人阅读『心经』看到书中「无眼耳鼻舌身意」这个句子,觉得很奇怪而耿耿于怀,并且将它参究多年。有一次他在云游途中,忽然被石头绊倒在地,他的脚趾甲剥落,于是痛得不自觉的就跳了起来,在那一剎那他终于对此豁然大悟。喊痛的人是谁呢?有没有东西喊痛呢?「有,不是无!」
这个使僧人耿耿于怀的『心经』的句子,照字面看来是「无身」,可是如果念成「无之身」又作何解释呢?换句话说,这就是从「什么也没有」的真空无相之否定,进入「有」的肯定,亦即「有、是无的身」这种真空妙有境界(此在一八六则亦提及)。
妖怪睡着,占满八席房间。从那里走过去,把壁龛间的香炉拿来
– 白隐下杂则 –
日本明治时代的禅杰释宗演(公元一八五八 ~ 一九一九)还在修行时代的时候,乃是参学于建仁寺的俊涯和尚门下。有一天,他趁着和尚外出的机会,偷懒休息,直躺在寺院的走廊上,张开两腿,双臂一伸,状如「大」字地,睡起午觉来。孰料在他睡去不久,和尚就回到寺里来,欲经过这道门廊进入厅内去。
经过走廊时,和尚看到宗野狂野放肆的睡姿,不禁吓了一跳,而就在此时,宗野亦因忽闻的声息而惊醒,想要爬起来也已措手不及,只好将错就错,厚着脸皮,继续假装睡着。
和尚并没有从他身上跨过去,仅平静的说声:「对不起」,接着绕过他的脚边,这才走进内厅。宗演此时才真正觉得惭愧不已,直冒冷汗。晚年时,宗演曾因此事感慨地说道:「从那时候起,我才发现为人师表者的胸怀是多么的宽大啊!」。
心生种种法生, 心灭种种法灭 – 大乘起信论 –
念头兴起的时候,各式各样的存在也就随着产生了;念头泯灭的时候,就会使得各式各样的存在也随着泯灭了。不管是成佛还是成魔,全都在一念之间啊!
以前,在京都南禅寺门前,有一个绰号叫「哭婆」的老婆婆,她不但在下雨时哭,在晴天时也哭,整天都在哭,于是南禅寺的和尚就问她:「老婆婆妳为什么哭呢?」老婆婆就说:「和尚啊!你有所不知啊!我原本有两个女儿,大女儿嫁到三条的木屐店人家,小女儿嫁到五条的雨伞人家。当天气好的时候,我就会想到那嫁到雨伞店的女儿,他们的生意一定会不好,多可怜啊!因此我就越想越悲伤;如果下雨的话,那另一个嫁到木屐店的女儿就可怜了,我想到这样就又悲伤起来了。」
和尚在听完之后,就像哭婆说:「老婆婆,你不要哭,让我告诉你一个好方法。就是不管晴天也好,雨天也好,你心里都要感谢菩萨,因为只要你想到晴天时,三条的店里生意就会很好,能够卖出很多木屐赚大钱;而在雨天时,五条的雨伞店就会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来买伞遮雨,如此你的两个女儿的生活都会过得很好的,所以你可以安心,不要再哭了。」
自从和尚给她这个法子后,这个好哭的老婆婆再也不哭了,每天高高兴兴的过日子。
无功德 – 碧岩录,董藤集六四 –
众所周知南朝梁武帝(公元四六四 ~ 五四九)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佛教徒,每天身穿袈裟,讲解『放光般若经』,世人都尊称他「佛心天子」。
正因为他是那样的崇佛家,所以,当他听见大圣达摩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从印度来到中国时,立刻派遣使者延迎到京城。才刚见面,梁武帝便洋洋得意口沫横飞地叙说他建立了多少佛寺,颁发多少度牒(从前僧尼出家时,必须给予的官方许可证)给僧侣,并且倍加供养众僧侣,量必已经积了广大的功德才是。可是,达摩大师的回答却出乎梁武帝的意料之外,大师竟然回答说:「无功德!」,完全否定了梁武帝自以为是的功德。
其实只为求功德或求现世利益而做的善事,其心已与真正的宗教无缘。因为,如果存有一丝为自己的欲念时,就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宗教心了。
本来无一物
有一天,五祖弘忍和尚(公元六Ο二 ~ 六七四)召集弟子们说道:「我的年纪大了,想要把禅法传给你们,现在你们各自把自己领悟的心境,用禅偈句表达出来,若有谁能合乎禅的精义,谁就是第六代祖师。」,当时在座的神秀上座(公元六Ο六 ~ 七Ο六)已经是大众的讲师,学问很广博,悟性也很高,故而,大家对他的期望当然很大。结果,神秀果然不负众望,立刻将他的悟境写成一首诗曰:「身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,时时勤拂拭,莫使惹尘埃。」,五祖看了之后对众人说:「这首诗很好,如果大家能照着修行,定能悟道。」可是,当天晚上,五祖悄悄地把神秀叫进房间内,对他说明分析那首诗并未见性,甚至未能摸及门路,仍须多加努力。就在要僧侣遵从师命勤奋地背诵这首诗时,有一次正好被一个叫慧能的行者听到,那时他正在舂米小屋工作(行者即是尚未出家,而以在家身份在寺院里的人),慧能听到之后,就写了一首诗曰:「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,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。」
从那时候起,行者慧能就因这首诗,从居士身分跃居而为「六祖」的祖师地位。
石压笋斜出,岸悬花倒生 – 禅林类聚 –
此句的解释是说,压在石头上面的笋子是斜着生长,悬涯边的花是倒着开的。意即禅者要助人,应该视对方的处境如何?顺势而为,用最适当的方法加以帮助,这才是禅者的心。
作龙上天,作蛇入草 – 禅林句集 –
这句话的意思是说,为了要普渡众生,变成龙也好,变成蛇也行,.什么都愿意做。
博德的柳町是一处花街柳巷。仙厓和尚有一个心爱的弟子湛元,是个云水和尚,时常去铆町寻花问柳寻乐。因为谁都说妓女不可能有真情实意,为此湛元不服,就决心找到一个有真情实意的妓女,否则绝不罢休。他这股执着的精神可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,同门的师兄弟也拿他没有办法。连劝带瞒的,时间一久,终于传到仙厓和尚的耳中;大家正忖度湛元和尚一定会被赶出寺外了,然而仙厓和尚却只说:「哦!原来如此」于是湛元得寸进尺,就越发常到柳町去寻乐。在一个严寒的雪夜里,湛元把盛洗手水的盆台放在墙边,当作踏台,越墙而出。仙厓和尚知道之后,就收起盆台,在原地坐禅,那时雪花飞落,覆盖在和尚的身上,他的腰部开始感到寒气的侵袭,身体渐渐都要冻僵了。就这样一直等到天将亮时,湛元才回来,他以为盆台还在原处,一脚就踩上去,霎时觉得奇怪,为什么盆台是软软的呢?但是他还是照样跳了下来。当他要顺手拿走盆台,放回原处时,这才知道刚刚踩的不是盆台,而是他的师父,仙厓师父只说:「天气太冷了,快点进去睡觉吧!」之外,什么也没再说,就直接回到书房。
借住与你阿弥佗 – 本朝参禅录 –
桃水和尚(公元? ~ 一六八三)刚开始时是在肥前岛原的禅林寺担任住持,后来自己离开禅林寺,出外云游四方,过着流转放浪的生涯,那时有人戏称他为「叫化子桃水」。当他流落到京都附近的大津时,他在一位有钱人家的仓库和仓库之间,搭了一座小茅屋,专门做草鞋和马鞋,靠贩卖草鞋和马鞋为生。有一次,一个马夫向他说:「桃水师父,你是一个和尚,不来礼拜如来佛的话,总是不太好吧!我这里有一张刚从本愿寺得来的画像送给你,你可以拿去拜。」桃水和尚十分欢喜的向他道谢一番,并且回家就把画像挂在墙上,用软炭题上赞词曰:「虽嫌斗室如小窝,借住与你阿弥陀,勿以贫僧无所依,来世仰仗如来佛」;桃水虽然悬挂阿弥佗佛如来佛的画像,但仍然未失禅僧本色,并没有仰仗佛祖,求得佛祖保佑来世能登极乐世界的念头,反而说是房间虽小,但也愿意借给阿弥佛陀住一住,禅者的幽默尽于此表露无遗。
安禅不必须山水,灭却心头火自凉 – 本朝参禅录 –
快川和尚(公元? ~ 一五八二)因为德行兼备,所以日本战国武将武田信玄将他迎接到惠林寺,并且以师礼厚待他。织田信长于攻下武田氏之后,由于敬慕快川已久,亦想以厚礼延聘他,可是快川和尚硬是顽强不顺从拒绝受聘,信长的自尊心因此受到伤害,内心对快川和尚忿忿不满。就在此时,信长恰好得知仇敌佐佐木义弼先前匿身在惠林寺,然后再逃往越地,于是信长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了。他下令军队将惠林寺包围,而且将全部僧人都逼退到山门的楼上,纵火焚烧寺庙。快川和尚面对肃然端坐的门下众僧,先由他们各自说出临终的一句话,然后在快川自己说完「安禅不必须山水,灭却心头火自凉」这话后(意即做禅不一定要在什么安静的场所,只要进入无心的境地,即使是在火中,也能感觉到自然的凉气。)就进入火定(纵深火中,进入禅定而死)从容就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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